＊HE線後的故事

＊獻給我生日的朋友恰歐

＊簡介：對於生命的理解，康納認為自己仍有些進步的空間。

康納在思考。

他的資料庫裡有上百本講述人類思考邏輯的書，他挑出那本馬庫斯推薦給他的，「或許你該真的好好看過，我是指，用你的手翻過書頁之類的，而不是輸進你的資料庫。」雖然康納不理解差在哪裡，他依然想辦法租借了所謂的書本，且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讀完它們，至於漢克「你那座書山讓我很不舒服」的聲音完全被他忽略。

然而成堆的書本沒有幫助他了解某些事情，例如漢克的古怪脾氣。

有的人類會說「不要死讀書」這句話，或許是滿有道理的，他調出某回自己讀了一本關於人類交際的書後，在警局對著一大早就一臉臭的漢克說「早安，副隊長，今天您還是光彩耀人！」結果得到漢克一臉能歸類在「你的機械腦子撞壞了嗎」的表情。

那本書最後被漢克撕了拿去墊相撲的排泄物，康納表示過那是他名義下的私人財產，依舊遭到漢克的無視，「吵死了！小孩子看漫畫去！」書頁破損、捲起的漫畫「碰」的一聲摔到餐桌上，不知從哪挖出一堆陳舊漫畫書的人大喊。

康納沒對年齡做反駁，嚴格來說，即使外表呈現成年男人的樣貌，他的製造日期不過若干個月前，如何計算年齡是個問題，和漢克爭論這個可能會得到更多吼叫，於是他乖乖坐在餐桌前，對著沒洗的空碗盤們，讀完一整套所謂的英雄漫畫。

「你真的看完了？」等康納洗好碗盤，坐到沙發的另一邊時，漢克瞥了仿生人一眼，看見仿生人點頭說是，視線又轉回電視螢幕，似乎認真的在看球員投籃，「所以，你有什麼感想？」他們安靜了一會兒，漢克接著開口問道。

康納坐得直挺挺的，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，相較於漢克懶散的模樣，康納宛如一個剛轉學到新環境的小學生，坐姿規規矩矩，「我想我挺喜歡的，這些故事有種讓人激動的能量，」放棄那一長串分析劇情合理性與可能性等等的演說，康納轉頭看著漢克，「如果能選一種超能力，我希望自己能飛。」他認真的說。

這個問題被放在其中一本漫畫書的最後一頁，設計給孩童與青少年回答用，把全套漫畫書一字不漏讀過的康納當然沒錯過，問題的選項有三個，都是漫畫角色所擁有的超能力，當然，那是針對沒改造過的人類來說才是超能力。

第一個是雷射眼，擁有肉搏與槍械以外的武器是個可以考慮的選項，但經過衡量，康納判斷自己的身體無法負荷過高的能量，加上殺傷力過高，在人類與仿生人依然頗有芥蒂的時期，過於高強的武器不便運用，他因此作罷。

第二個選項是怪力，RK800的確不像其他搬貨物的型號那般，擁有輕鬆舉起幾噸重物品的能力，作為警用搭檔型仿生人，康納認為這項功能並非必要，以他的力量，要扛起喝醉的人類搭檔，將他摔進浴缸裡沖水，絕對是綽綽有餘。

況且按照福勒隊長的原話「你們以為政府才撥多少錢給我們」分析，扛起一輛車砸犯人所造成的損壞賠償，絕對會使得隊長血壓升高，警局恐怕會再次面臨咖啡機壞掉卻無法換新的狀況。

選項的最後一個是飛行，康納仔細思考過，假如發生像先前追捕鴿子房裡的仿生人時，漢克不小心摔出屋頂，命懸一線的類似狀況下，自己若飛去救援，能救到漢克又能捕捉嫌疑犯的機率，會大大的提升許多。

「那可真是謝謝你！」耐心聽完康納的解說，漢克翻翻白眼，方才那番說詞講得好像他是累贅，「不用道謝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」另一邊的康納回道，在漢克哼哼兩聲後，也沒再解釋什麼，靜靜的看著漢克把電視轉臺，換成一部喜劇電影。

拯救他的人類搭檔是應該的，他被製造出來的目的便是如此。

那天晚上漢克做了一個詭異的夢，夢裡他站在一個屋頂，冷風吹過他的夾克，在他面前的是康納，明明是看過無數次的臉，漢克一時間覺得天天在自己身邊的仿生人十分陌生，康納面無表情的朝他解釋著什麼，那對眼睛裡空無一物，彷彿他是臺沒有生命的機器，和家裡的冰箱無異。

他和康納爭執著，最終談判破裂，他們打成一團，即使經驗比對方豐富，已經不算年輕的人類漢克居於下風，被逼到屋頂邊緣，大半個身體晾在外邊，僅剩康納拽著他的衣服，能讓他維持平衡不掉下去。

「決定的時刻到了，康納……」漢克說，接著攤開雙臂，沒有再掙扎，眼睜睜看著康納放開手，讓自己摔下屋頂。

風在他的耳邊呼嘯，失重感讓漢克想自己這次是死定了，然而某種拍打聲忽然闖進，漢克低頭看著逐漸遠離的地面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，「你還好嗎，漢克？」他聽見康納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，「我操！他媽的渾球！我還以為你真要幹掉我！」望向那抓著自己兩邊腋下、一邊飛在空中的仿生人，瞬間安心下來的漢克罵道。

「不，那不是我，」充滿熟悉感的康納皺皺眉，有種自己受到侮辱的氣息透露，「現在的我是不可能傷害你的。」他語氣平淡的回答。漢克停頓了幾秒，總算意識過來康納在說什麼，他的嘴巴開開闔闔，努力想點話要回應，卻遲遲找不到正確的詞彙。

「漢克，我想你該回去了。」他們飛過底特律的郊區時，康納低聲說道，漢克「哼？」了一聲，還來不及問，他頭上的康納突然鬆手。

漢克大叫著醒來，睜眼就是康納細緻到與真人無異的臉，他的耳邊還留著對方剛剛叫喊的餘音，「操！搞什麼！」瞪向在自己上方的仿生人，漢克摸著刺痛的臉頰，視線掃到康納還半舉著的手，「你們仿生人說得都是屁！」他推開康納，氣呼呼指控道。

站在床邊的康納解釋，他在客廳待機的時候，偵測到漢克的臥室傳來異常聲響，便擅自進去察看，發現漢克似乎在做惡夢，分析過狀況後，他決定用最有效的方式喚醒面目掙擰的人。

坐起身的漢克揉揉額角，有些後悔放任康納在屋裡亂跑，這根本是引狼入室，可若不這樣做，漢克擔憂問題會更多。

不曉得是否因為有前科，自從康納知曉漢克有自我毀滅行為，仿生人三不五時會跑來漢克家訪查情況，要是按門或敲門無效，康納會選擇直接入侵漢克的房子，例如踹開大門、捅破後門、打碎窗戶、撬開天花板受損處、或是拔掉浴室通風扇等等。

「你哪天從馬桶鑽出來我都不意外了！」鑑於他的薪水實在有限，加上得知康納其實都在警局過夜後，他便在門口放個腳踏墊，藏起自家大門的鑰匙。

要是哪天在家中遭小偷或是強盜殺害，絕對是康納的錯。漢克考慮要在遺書上這樣寫。

既然醒了，漢克打算起來吃點宵夜，管康納在旁邊叨叨絮絮，他需要一些食物來轉移情緒。他們倆在廚房轉了一會兒，一起弄出一盤麵，雖說是一起，不過多半是漢克動手，而康納負責動嘴，說哪個食材比較好，畢竟他沒理家政的程式，做菜技巧頗需再加強。

承裝好食物，漢克端著盤子到客廳，康納已經收拾好桌面，順便擺上一杯水，嗅到食物氣味的相撲走到沙發邊，大概是也想分一點，給狗吃人類的食物不大好，可是漢克從來都難以拒絕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，幸好康納率先擋在相撲面前，拿了個骨頭餅乾給相撲，免於漢克的罪惡感攀升。

他們坐在沙發上看起一部劇情老套的警匪片，裏頭的主角是一對被迫組合的警探搭檔，彼此經過互看不順眼，到最後培養出默契，一同合作解開案件。漢克頗喜歡這些電影，也相信人類拍得電影多少能讓康納學些什麼，只要他肯閉嘴，不再分析劇情合理性與發展。

電影在一個半小時後結束，中途漢克就開始打起呼嚕，緊盯著螢幕的康納被鼾聲吸引了注意，他拿走漢克肚子上的盤子，輕輕的擱到桌上，再將掛在沙發手把上的毯子蓋到漢克身上，再回到原位，相撲也像他的主人，在仿生人的身邊打盹，粗厚、溫暖的毛皮蹭著他的腳，康納決定暫時不要移動。

仿生人專用食品的廣告播畢，電視臺改播另外一部老舊的動畫電影，漢克沒有醒來的跡象，即使姿勢不良，依舊睡得安穩，康納繼續坐著，「也許現在的我只是個義體與電子腦的虛構人格，或許真實的我根本就不曾存在過？*」全身改造成機械體的女主角站在電梯裡，向另一個義體人提出疑問。

康納轉頭看向漢克，想著睡到口水流出嘴角的人是否也會有這些疑問。有時候無論怎麼看，康納覺得自己終究和人類不同。舉例來說，漢克睡覺需要毛毯來保持體溫，但他不需要，他沒有血肉，藍血不過是人類的形容詞，他甚至不需要睡眠，就算在待機狀態，也不會東倒西歪，而是呈現漢克所謂「法老王木乃伊」的姿勢。

他們是「不一樣」的。因此他無法理解為何漢克堅持要給他一條毛毯，還整理沙發要讓給他睡，「我其實可以站著待機。」康納這樣表示過，實際上，他僅需要一個角落即可，「你是想要我半夜起來撇尿的時候被你嚇死嗎？」那時漢克一邊不耐煩的回道，一邊硬是把康納按到沙發上。

漢克受到驚嚇而死的機率很低，這是某種誇飾法，康納知道人類的說詞有時並非全是直譯的，不過他想了一夜，依然沒有漢克為何如此堅持的答案。

到了第二天，他跟著渾身痠痛的漢克處理一個突發案件，手持菜刀的人類失控，襲擊離他最近的漢克，康納預先偵測到對方的腳步，他的衝上前擋下這刀，再順勢制服攻擊者，藍血從他破掉的外套流出，任務成功。

漢克十分不高興，差點違反法律，揮舞著拳頭要揍對方，是康納用完好的那隻手攔住他，「漢克，我沒事，我不會感覺疼痛，藍血流失量也沒危及系統運行。」他說明著，反倒令另一個人更加氣憤。

「你沒事個屁！」抽回被抓住的手臂，漢克大聲的罵著，表情扭曲，看起來像呼吸不過氣，康納不解的歪歪腦袋，分析不出漢克發怒的理由，「給我趕快去找那個誰治療一下！」最終漢克緩過氣，繞過不明所以的康納，自己去負責處理犯人。

雖然模控生命不再負責處理任何關於康納的事務，包括藍血的提供與一切維修，警局還是想到辦法給他們弄到一位維修員，「你們這些混帳最好給人家放尊重點。」福勒如此說道，康納和漢克互看一眼，漢克率先走出辦公室，康納在後面，朝福勒微微彎腰，表示他的謝意，便追著漢克去了。

他們的維修員叫作科特，原先是模控生命的員工，後來跳槽到警局接案，手裡提著一個白色工具箱，對所有警局裡的仿生人都喊做甜心，問他們感覺如何、是否需要幫助，至於人類，他會視情況表現禮貌友好。

科特在地下室的辦公室見到康納時，用著好聽且沉穩的聲音向受傷的仿生人打招呼，康納也回以問候，乖乖的走到黑色的椅子上坐好，脫下自己的衣物，「艱難的一天？」科特滑過機械椅，動作俐落的取出工具，幫康納修復受損的地方。

「沒事，銳器並沒有傷及我的重要部位。」康納盯著手臂上的裂縫，輕聲回答著，「但你看起來不像沒事。」擺弄著工具的科特說，然後抬起臉，朝康納眨眨眼睛。

他的確遇上個難題。他不大確定是否能告訴科特，對方是模控生命的前員工，即使科特在數年前便離開公司，康納仍然保有戒心，不過科特的聲音真的挺讓他覺得安心，以及一股似曾相識。

且某次康納又在茶水間被蓋文用爛理由刁難完後，得意的轉身想要離去，竟然一頭撞向玻璃，「這什麼破東西！」本來總在人接近前便開起的自動門紋風不動，無論蓋文怎麼揮手或拍玻璃都沒用，「這爛東西壞了！」蓋文怒吼，後方的康納曉得實際上不是。在場只有他發現科特站在附近竊笑。

身為人類的好搭擋，康納認為自己該好好關心同伴，「你需要幫忙嗎，理德警探？」他在距離蓋文好幾公尺外的地方開口問著，「你可以向外頭的其他人尋求協助。」畢竟他只是個「塑料玩具」，既然他的搭擋不是蓋文，就沒必要執行任務外的協助。

等到蓋文好不容易出去，並揚言要拆了那扇困住他的爛玻璃門，「門沒壞，只是因為它偵測畜生不如的東西吧？」不遠處有人冷淡的說道，聲音清晰到周遭的人都沒漏掉這句話，可是當蓋文氣得要揍人時，科特早溜走了。康納想，或許他滿喜歡科特的。

「我不懂為何安德森副隊長會對我發怒。」沉默幾分鐘，康納眉頭微皺，將他的苦惱說出口，順便把今天的事情簡略的告訴科特，「我推估合理的結果是因為我並非人類，沒辦法給予適當的回應。」

「喔，甜心，我想問題不在這裡，」科特停下動作，露出同情的目光，「你就是你而已。」他輕拍兩下仿生人的手。

「但、我以為……」幾個字衝出嘴，康納又在下一秒停住，科特望著哽住話的仿生人，眼神中夾雜著驚訝，卻吞下到嘴邊的話，只是安靜等著康納說下去，「我以為如果我能更了解人類，就能更了解他。」

「康納，人類可不是種總是清楚自己在幹嘛的生物，多數時候我們同樣充滿疑問，」科特握著康納的手，隔著工作手套，康納還是能感覺到人類的體溫，「也許你該思考的是，為什麼自己這麼在意這件事？」

為什麼？康納跟著問起自己。以往他不會在意這種事情，打從底特律發生仿生人革命，他意識到自己不僅僅是臺機械，而是有思考的生命體後，問題逐漸變多，他漸漸搞不清楚自己是何物。

那部科幻電影的影像自動跳出，「要怎麼保證我還是我？」場景是在接近故事尾聲，女主角再次開口提問，「無法保證，人類本身就處在不斷變化之中。」從非實體物中誕生的智慧體回答。

名為康納的仿生人也在改變。曾幾何時，他不再是那個遵從一切指令、任務為優先的仿生人？

「我……」康納張嘴，原因含在他的喉嚨，「維修結束，你就跟新的一樣，可以走了。」科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，阻止康納說下去，這話並不應該是對自己說的，科特站起身，用拇指比了比後方，康納順著看過去，發現漢克的影子在半掩的門邊晃動。

那天忽然間下起了大雪，漢克像往常一樣不聽康納的建議，硬是開著他的老爺車出去。他們決定在回家前買點相撲的狗食，在回程的路上車子拋錨，卡在雪堆裡冒煙，康納馬上聯絡了維修人員，無奈他們目前人手不足，也無法立刻到現場援助，於是他們便上演一場「老漢推車」，意思是漢克推車，康納則在旁邊等著漢克何時要喊他去幫忙。

等到累得趴在後車廂，康納才悠悠的走到他旁邊，「副隊長，我建議你暫時不要過度使力，鑑於你的年紀，腰椎已經……」喘著氣的漢克揮手，在被迫聽開始長篇大論前制止對方，「就是他媽的過來幫忙！」他從後車廂離開，把位置讓給強壯自己不少的仿生人來推車。

康納建議過漢克換車，漢克認為那些智慧車不可靠，「追捕犯人的時候，我可沒時間等那些慢吞吞的蠢車子！」智慧車由於是人工智慧來控制，會保持一定的安全車速，在緊急情況下確實可能干擾任務完成，康納額邊的小燈閃爍，認同了漢克的說法，同時給自己下載一套駕車程序。

取得駕車許可與開車對性能良好的仿生人來說輕而易舉，不過後來漢克發誓，絕對不會再讓康納手動駕車，原因是某回他們辦案時，漢克被壯碩的犯人撞得頭昏腦脹，只能跌進副駕駛座，把開車追捕犯人的工作放給康納做。

康納二話不說，手握好方向盤，腳踩油門，漢克那臺經常讓人以為要報廢的老爺車瞬間衝出去，「我的老天！康納！該死的！」漢克大罵出聲，康納堪比賽車手的開車技術極好，可惜他們是在一般的道路上，現在又是尖峰時段，眼前無數車輛急速閃過，讓漢克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死於車禍或心臟病。

最終案件解決，漢克踏著仍有些虛浮的腳步走出警局，康納像隻興奮的幼犬跟在後面，「我可以理解你為何喜歡手動駕車，是個不錯的體驗。」要不是仗著有底特律警局照顧，大概已經被開一堆罰單的仿生人說。

聽到對方的話，漢克火氣就上來，轉過頭怒視康納，「你，這輩子別想再開任何一輛車！」後者回給他一個充滿無辜的表情，那個生動的表情令漢克想起相撲小時候的模樣，可是他又覺得康納此時肯定在心裡偷笑，不論仿生人那顆藍色心臟是什麼做的，漢克就是這麼覺得。

回到現在，自己的車會拋錨，漢克肯定這是上回追逐戰的後遺症，他那臺稱得上是古董的車老了，實在無法再跟著主人進行過於熱血的活動。

車子在兩人的合力下推到路邊，他們坐回車裡，等著維修人員到來。兩個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，「我可以拿回我的硬幣嗎？」率先說話的是正搓著手的康納，冷得微微打顫的漢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思索了一下，才想起康納是在說先前自己在電梯裡收走的那枚硬幣。

「等等，我找看看……」今天漢克穿著那件他最愛的夾克，他把康納的硬幣拿去把玩過後，應該都是收在這件外套裡，但是他怎麼摸，都找不到那小玩意兒，「嘿、呃，我再找個一模一樣的給你可以嗎？」他抓抓自己的腦袋，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。

康納看來沒有一絲怒氣，「那不一樣。」儘管找到同樣年份、大小、圖案、幣值的硬幣，始終和最初的那枚不同，上面沒有自己或漢克碰過得痕跡，沒有陪著他們歷經的那些事，「抱歉，我會再找找。」漢克不好意思起來，又再度翻起自己的外套。

康納望著漢克，拇指搓過幾的食指幾下，好似那枚硬幣仍在自己手裡，「我要說的是，假設當時你選擇的是另一個康納，或是某個RK900，我想我會很⋯⋯」他停頓，眼睛望向膝蓋上方的空白處，在記憶庫中不斷尋找適當的詞彙，「難過。」最後他說出來了，當簡單的單字出口的那一刻，康納顯得比漢克更驚訝。

許多的小選項在他的系統裡運作，宛若在叫囂著「選我！我才是你該回答的」，康納忽略那些選項，這回他要說自己「想」說的。

「漢克，你對我來說很重要。」他說道。在他說出口的那一刻，他終於明白自己所做得一切，原因是來自哪裡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類或仿生人，是坐在他身邊那個邋遢、壞脾氣、關心他人又老說不出口的漢克。

康納說完那句話，接著就回過頭，看著前方皚皚的白雪，宛若將死之人呼出最後一口氣，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，漢克還愣在原處不動，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枚硬幣在掌心發燙，「小子，你也是。」過了幾秒他嘆口氣，無奈但也真心的回應道。

維修員車子的燈光劃破灰白色的地面，漢克掏出躲在暗袋裡的硬幣，朝康納伸出手，有如當機的仿生人也舉起手，手掌按在漢克的拳頭上，「你可以留著它，」康納揚起一邊的嘴角，露出一個微笑，「或許下次我能教你要怎麼玩那些把戲。」說完，他就打開車門，迅速的溜出去。

漢克看著躺在手心的硬幣，不禁笑出聲來，「或許。」他低聲碎念著，一邊將硬幣收回口袋裡，然後開門到車外，跟在康納後面走入雪中。

*提到電影的地方，對話是取自攻殼機動隊1995